“这报上的消息真灵通,周逸群还没上船,报纸就登出来了。”
周逸群听罢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当他再仔细分辨这熟悉的声音,遂又动手拿掉遮住陈赓的报纸,便转惊为喜地说:“啊,是你这个鬼呀!哈哈……”
就这样,“陈赓和周逸群、卢冬生同船离开汕头,历经千辛万险到达上海。这时已是一九二七年十月中旬”。很快,他们通过陈赓的妻子王根英的帮助,与党接上了关系。
王根英,自幼家贫,十一岁就到日商恒丰纱厂当童工。一九二五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五卅”运动的参加者,又是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的骨干分子,并当选为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人民委员。大革命失败之后,她奉命转入地下。不久,她又作为上海党的代表,出席在武汉召开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由于她在上海时就与陈赓相识,二人遂在汉口完婚。不久,陈赓奉命去南昌,参加南昌起义;王根英回到上海,在党中央担任交通。“如今,忽见陈赓拖着重伤的腿,备历艰险回到上海,非常高兴地把他安顿在家里,尽心照料,并且马上帮助他和组织接上了关系”。接着,又把陈赓送进牛惠霖骨科医院医治。
牛惠霖留学英国,和留学美国的弟弟牛惠生都是出色的骨科医生,且政治思想进步。由于他的医术高明,加之他又是宋庆龄的表弟,在上海很有名望。许多所谓“党国要人”和有钱的阔佬都找他治病。开始,牛医生怀疑陈赓是强盗,“以为他的腿是在盗窃作案的时候摔坏的,不很乐意医治”。后来,陈赓和盘端出事情的原委,深深打动了这位思想进步的牛医生,他决心把陈赓的伤腿治好。在治疗过程中,他们几经交往,又成了朋友。起初,由卢冬生照料。待到卢冬生陪贺龙、周逸群去湘鄂西后,又由李强等同志负责联络。就这样,陈赓在党组织的关怀下,在牛惠霖医生精心的治疗下,他的伤腿日渐康复。
今天上午,牛惠霖医生又和往常一样第一个来到陈赓的病室,看见陈赓正在遵照他的医嘱练习伤腿。他开了几句玩笑,就又命令陈赓躺在病床上接受理疗。
陈赓生性喜动不喜静。但是,他自从去年八月二十四日负伤以来,已有半年的时间是和担架、病床打交道了,这对他而言真是比坐监狱还难受。他打心里想早一天走出医院为党工作,故经常向牛惠霖医生询问自己何时能出院。今天,他在练习腿功的时候自我感觉特别好,便在牛惠霖治疗的时候,再次问道:“牛医生,我这条左腿看来是保住了,对吧?”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保住了。”牛惠霖边治疗边认真地说。
陈赓似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接着又似自言自语地说:“多有意思,我们的蒋校长用了三颗子弹,想报答我东征时的救命之恩;可他绝不会想到,牛医生用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就保住了我这条左腿。”
牛惠霖医生自然知道陈赓救蒋介石的往事,但时下经由陈赓的口中说出,似乎又变成了一种人生哲理的调侃。他望着凝思不语的陈赓摇了摇头,说:“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也就变了味。好像你一天不乱说就活不了!”
“知我者,牛惠霖医生也!”陈赓说罢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望着已治疗完毕的牛惠霖,“说老实话,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有两天就结束这个疗程了,我想到那时出院是没有问题的。”牛惠霖有把握地说。
“谢天谢地!我也谢谢你这位世间救命的上帝。”
“你呀,又开始乱说了!”牛惠霖医生说罢走出了病房。
牛惠霖医生和往常一样,用了近一个小时查完了病房,回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他刚坐下打开新来的报纸,想翻阅一下当天的要闻,李强就悄悄地走了进来。
“牛医生,他的腿伤好了吧?”李强问。
“问题不大了,再过两天就可出院了。”牛惠霖客气地说。
“我可以去病房看看他吗?”
“可以,但不要待太长的时间。”
李强告别牛医生,兴致勃勃地叩开了陈赓的病房门,令他惊疑的是,房中空空如也。他急匆匆地赶回牛惠霖医生的办公室,询问陈赓的去向,牛惠霖医生也深感诧异地摇了摇头。接着,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这样的自问:
“他去什么地方了呢?”
第07章
陈赓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离开医院了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牛惠霖医生给陈赓看完病离去不久,忽然一位国民党军队的团长负伤住进了这家医院,恰又被值班的护士安排在陈赓隔壁的病房中。这位团长很不安分,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棍走出了自己的病房,就像是在战场上察看地形那样,想看看其他病房中有没有熟人,好在医院中打发这寂寞的日子。由于他和陈赓的病房紧挨着,自然就先进了陈赓的病房,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在锻炼腿功的陈赓,笑着大声说:“这不是大师兄陈赓阁下吗?”
陈赓一听暗自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当年在黄埔军校就读时的同学,他急忙笑着站起,一瘸一拐地迎过去,用力握着这位新到的病号的手,逢场作戏地说道:“师弟,在何处供职?两年不见,怎么变成个铁拐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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