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苓与王蒙，艾青和沈从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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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大战遗留下来的铁皮营房一跃变成了作家工作坊。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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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保罗·安格尔接掌爱荷华大学这个作家工作坊，将之发展成美国文学重镇。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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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聂华苓从台湾来到爱荷华。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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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约翰逊总统聘安格尔任美国第一届国家文学艺术委员会委员，并任华盛顿肯尼迪中心顾问。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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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聂华苓和安格尔一同创立“国际写作计划”。到爱荷华来的几乎全是顶尖人才。安格尔跟聂华苓玩笑说：“猎狗闻得出骨头，我闻得出才华。”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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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波兰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当选总统。1991年3月22日，聂华苓和安格尔去波兰接受新政府文化部颁给他们的“国际文化奖”。安格尔在芝加哥机场突然倒下。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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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人说：我是艾青!yDZ文惺网

1978年，聂华苓在阔别30年之后第一次回大陆。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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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陆是1949年，归来之时有安格尔和两个女儿相随而行。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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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北京，聂华苓就打听，艾青、王蒙、萧乾、丁玲，他们在哪里?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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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夏衍，他也说不知道。当时他们还没有平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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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翻译过毛泽东的诗歌，聂华苓的大陆之行受到高规格的礼遇。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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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务院宴请的筵席间，聂华苓再次提出想见大陆作家的要求，答复也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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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放弃希望的时候，聂华苓接到诗人蔡其矫的电话，说找到艾青了。“他说艾青很想见我，约在景山脚下见面。我很高兴，跟安格尔讲了，因为我翻译的艾青的诗歌安格尔都看过，所以他也知道艾青。我们全家人准备去见艾青，但是第二天蔡其矫又打电话来说会见取消，我很失望。谁知第三天又有电话来，打电话的人说：我是艾青!我就大叫，很惊奇，问他，什么时候能去看你?他说你马上过来吧。那时候只能是我们去看他，他还不能出门，还被限制着自由。”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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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3点半去艾青家，聂华苓带家人去赴约，艾青住在北京一个小胡同里面，很窄，车子进不去，就下车。走到胡同口看到有个人在焦灼地张望，那人就是艾青，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大家见面非常高兴，安格尔和艾青，这两个不同国家的诗人，他们的手在握到一起时因为高兴流了泪。进屋里，艾青一边说话，一边把一张旧桌子的抽屉打开，里面都是诗稿，那是他写出来都还没有发表的诗歌。艾青说，有一天它们都会发表出来。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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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艾青还是不能见人的。1957年，艾青被划为右派受到批判，1961年，右派分子的帽子摘掉，但他作为诗人一直是沉默的。艾青在新疆流放很多年，一家人住在一间干打垒小房子里面。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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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华苓请艾青夫妇吃饭，到北海仿膳，那时候北京很难找到像样的餐馆。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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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付钱的时候聂华苓发现全家人都没带钱，艾青也没带钱。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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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是聂华苓女儿坐公共汽车到仿膳送钱结账。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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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大陆行，聂华苓最后还是见到了刚刚被解放的王蒙、萧乾、刘宾雁、丁玲。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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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中国正在逐渐开放，我们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到爱荷华来。”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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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门对王蒙敞开，却对沈从文关闭。yDZ文惺网

1979年中美建交，聂华苓和安格尔知道时机到来，他们设法邀请两岸三地中国作家相聚爱荷华。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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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49年之后两岸三地作家第一次相聚。聂华苓在“中国周末”主题会开幕式上说：“我们不是来交锋，而是来交流，来互相了解，互相认识。今天不可能得到任何具体结论，我们现在这一刻在一起，那就是结论。”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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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是1980年秋天到的爱荷华，王蒙是和艾青一起来的。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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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来到爱荷华后对聂华苓说，他最希望学的是英文。他和罗马尼亚作家巴雷达在“五月花”同住一套公寓。一位专教外国人英语的尤安娜教他们两位英语。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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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在自传《大块文章》中忆及爱荷华的经历时说：“1980年8月至12月底，我在这里完成了中篇小说《杂色》。我吃面包抹黄油与鲜牛奶与意大利咖啡，我看全美广播公司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放的电视新闻，听到竞选总统的里根大骂共产主义。我接触的‘洋人’比华人多，台湾背景的比来自大陆的多，批评共|产|党的比赞成共|产|党的多，基本不了解中国的比了解中国的多。就这样，我在这里天天写着新疆，草原，老马，雷雨，这是浪漫吗?这是悲怆吗?这是一种平衡吗?这是对于自我认同，对于自己的身份与角色的时刻提醒与坚持不懈吗?”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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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不断地追问中，王蒙度过了三个月的爱荷华时光。此次美国之行使王蒙认识了不少人，纽约的夏志清、唐德刚、洪铭水教授，认识了黑人作家、后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托尼·莫里森、哈佛大学的费正清等。他总结道：“无论如何，从此美国对于我是一扇大致敞开了的大门。”yD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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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美国这扇大门对沈从文是关闭的。聂华苓很想邀请沈从文去爱荷华，但是来不及了。“我见到沈从文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当然是希望他可以去的。他以前去过一趟美国看他夫人张兆和的姐姐张允和。大陆也好，台湾也好，说到要拿诺贝尔文学奖，就会想到沈从文。他的小说不是随便能够比的。我写过一本书《沈从文评传》，对他很了解，他的文字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说写乡下人就是沈从文的特色了，还要看他的表现技巧、表达的内容，那是别的作家不能比的。沈从文在我心目中、在我所读的作品中，是现代文学史最伟大的小说家。鲁迅当然也伟大，但是鲁迅写得比较多的是思想性的杂文、论战的书，他的小说就两本。沈从文可是写了几十本呢。判断一个作家还是要靠作品，靠作品的艺术价值来看。沈从文的境遇是比较可惜的，他到新中国之后就基本上不写了。”yDZ文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