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回到家中的是葵花。EAU文惺网
这些日子，大麦地的孩子，一个个都变得嗅觉灵敏。她还未进家门，就远远地闻到了一股让人嘴馋的气味。那气味分明是从她家的厨房里飘出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烟囱——烟囱还在冒烟。她嗅了嗅鼻子，快速奔回家中。EAU文惺网
那时，青铜还在烧火，脸被火烘得红通通的。EAU文惺网
葵花跑进厨房：“哥，你烧什么好吃的?”说完，就去揭锅盖，一股白色的热气，立即使她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过了好一会，她才看清锅。EAU文惺网
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着，鲜气扑鼻。EAU文惺网
青铜走过来，先盛了一碗汤给葵花：“喝吧喝吧，我打到了一只野鸭，肉还没烂呢，你EAU文惺网
就先喝汤吧!”EAU文惺网
“真的?”葵花的眼睛闪闪发亮。EAU文惺网
“喝吧。”青铜用嘴吹了吹碗中的汤。EAU文惺网
葵花端起碗，使劲用鼻子嗅了嗅，说：“我要等奶奶他们一起回来喝。”EAU文惺网
“喝吧，有的是汤。”青铜劝道。EAU文惺网
“我喝了?”EAU文惺网
“喝吧!”EAU文惺网
葵花小口尝了一口，一吐舌头：“呀呀呀，都快把我舌头鲜掉了!”她看了一眼青铜，也不顾那汤烫不烫，抱着碗，便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EAU文惺网
青铜看着已经瘦了一圈的葵花，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听着妹妹咕嘟咕嘟的喝汤声，他心里不住地说着：喝吧，喝吧，喝完了，哥哥再给你盛一碗!EAU文惺网
不知是眼泪还是锅里的腾腾热气飘动，他有点看不清葵花了……EAU文惺网
第二天中午，嘎鱼父子俩突然出现在了青铜家门口。嘎鱼的爸爸冷着一张脸，嘎鱼的眼中则含着蔑视与挑衅的意思。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不清楚嘎鱼父子的来意，一边让他们到屋里去坐，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吗?”EAU文惺网
嘎鱼父子都不作答。嘎鱼抱着胳膊，扭着脖子，撅着嘴。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问嘎鱼：“我们家青铜跟你打架啦?”EAU文惺网
嘎鱼在鼻子里哼了一声。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又对嘎鱼的爸爸说：“有什么事吗?”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有什么事，你们家人还不知道?”EAU文惺网
嘎鱼看了一眼正在写字的青铜与葵花，跟着说：“有什么事，你们家人还不知道?”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搓了搓手：“有什么事，就说!我们真的不知道。”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眼睛一眯：“真不知道?”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说：“真不知道。”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把身子扭向外面，冷冷地问：“鸭子好吃吗?”EAU文惺网
嘎鱼从爸爸的背后跳出来：“鸭子好吃吗?”说完了，看着青铜与葵花。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笑了：“噢，你们说的是那只野鸭?”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讥讽地一撇嘴：“野鸭?”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说：“是只野鸭。”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笑了，笑得很古怪。EAU文惺网
嘎鱼见爸爸笑，也笑，笑得也很古怪。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问：“你们爷儿俩，这是什么意思?”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EAU文惺网
嘎鱼一旁帮腔：“不清楚?”帮完腔，又斜着眼看着青铜和葵花。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有点恼火：“不清楚!”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那你儿子清楚!”EAU文惺网
嘎鱼一指青铜：“你儿子清楚!”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走上前一步，用手指指着嘎鱼爸爸的鼻子：“你有什么话，就赶快给我说清楚，不然，你就……”他指着门外，“滚!”EAU文惺网
青铜的奶奶、妈妈，也都走过来了。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一面看着青铜的奶奶、妈妈，一面用手指不住地点着：“嗬，还来劲了!”EAU文惺网
青铜的奶奶冷冷地问：“有什么事，就明说!”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我家丢了一只鸭!”EAU文惺网
嘎鱼往空中一跳：“我家丢了一只鸭!”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一只公鸭!”EAU文惺网
嘎鱼说：“一只公鸭!”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说：“你们家鸭丢了，碍我们家什么事?”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这话可说得好!没有你们家什么事，我们会来你们家吗?!”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一把揪住了嘎鱼爸爸的衣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他用手指点着嘎鱼爸爸的鼻子。EAU文惺网
嘎鱼一见，立即跑到路上：“打架啦!打架啦!”EAU文惺网
那时，村巷里正走着不少人，闻声，都跑了过来。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见来了那么多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对众人说：“我们家一只公鸭丢了!”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力气比嘎鱼的爸爸力气要大得多。他揪住嘎鱼的爸爸的衣领，将他往外拖：“你家鸭丢了，就找去!”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赖着屁股不走，大声叫着：“是你们家人偷了!吃啦!”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对嘎鱼的爸爸说：“你再说一遍!”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仗着有这么多人在场，谅青铜爸爸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说：“有人都看见了，是你们家青铜用网子网的!”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急了，对众人说：“我们可没有偷他们家鸭!我们可没有偷他们家鸭!”她将青铜一把拉过来，问：“你偷他们家鸭了吗?”EAU文惺网
青铜摇了摇头。EAU文惺网
跟在青铜身后的葵花也摇了摇头。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说：“我们家青铜没有偷他们家鸭!”EAU文惺网
嘎鱼突然钻了出来，将他从草垛底下搜来的那个荷叶包往地上一扔，荷叶张开了，露出一团鸭毛来。EAU文惺网
在场人，一时鸦雀无声。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叫着：“你们大伙瞧瞧，这是什么?他们家养鸭了吗?养鸭了吗?”EAU文惺网
众人都不说话。EAU文惺网
吹来一阵风，一些茸茸的鸭毛飞了起来，飞上了天空。EAU文惺网
青铜的奶奶，将青铜领到众人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EAU文惺网
青铜一头大汗，焦急地用手比划着。EAU文惺网
众人没有一个能明白他的意思。EAU文惺网
奶奶说：“他说，这是一只野鸭!”EAU文惺网
青铜继续用手比划着。EAU文惺网
奶奶说：“他说，他是在芦苇荡里捉到的。”她看着孙子的手势，“是网子网到的……他在芦苇荡里守了大半天，才网到的……”EAU文惺网
青铜钻出人群，将他网野鸭的那张网拿过来，捧在手中，送到人们的面前，让他们一个一个地看着。EAU文惺网
人群里有个人说：“野鸭还是家鸭，那毛是分得出来的。”EAU文惺网
于是，就有人蹲下来辨析地上的鸭毛。EAU文惺网
众人就都不说话，等那几个辨析鸭毛的人下一个结论。EAU文惺网
但那几个人对到底是野鸭毛还是家鸭毛，并不能区别清楚，只是说：“这是一只公鸭的鸭毛。”EAU文惺网
嘎鱼叫道：“我们家丢的就是一只公鸭!”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说：“有人看见青铜网里的鸭，就是一只公鸭!”EAU文惺网
有人在人群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网住一只野鸭，可不那么容易!”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听见了这句话，跟着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网到了一只野鸭?再网一只我看看!”他竭力想从青铜的爸爸手里挣出，“你们家人嘴馋了，就说一声。我可以送你们一只鸭，但不能……”EAU文惺网
青铜的奶奶是一个和善的老人，一辈子很少与乡亲们红过脸。听了嘎鱼爸爸的话，她一手拉着青铜，一手拉着葵花，走到嘎鱼爸爸面前：“你怎么说话呢?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说这样的话，害臊不害臊?”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细脖子一梗，薄薄的胸脯一挺：“我害臊什么?我又没有偷人家的鸭!”EAU文惺网
嘎鱼的爸爸的话还没有说完，青铜的爸爸一拳就打在了嘎鱼的爸爸的脸上，随即，青铜的爸爸手一松，嘎鱼的爸爸便向后倒去，最后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EAU文惺网
被青铜的爸爸一拳打得晕头晕脑的嘎鱼的爸爸，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往空中一跳，大声吼道：“偷人家鸭吃，还偷出理来了!”说着，就要往青铜的爸爸身上扑。EAU文惺网
青铜的爸爸正要继续揍嘎鱼的爸爸呢，便迎着嘎鱼的爸爸冲了过去。众人一见，赶紧将他们隔开了：“别打架!别打架!”EAU文惺网
一时间，青铜家门前一片闹哄哄的。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在青铜的后脑勺上打了一下：“就你嘴馋!”又拉了葵花一把，“都死到屋里去!”EAU文惺网
青铜不肯进屋。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硬将他推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了。EAU文惺网
人群分开成两拨，分别劝说两家人。EAU文惺网
有人搀扶着颤抖着的青铜的奶奶：“您这么大年纪了，可别上火!你们一家人是什么样的人，大麦地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清楚。嘎鱼他老子，是什么德性，我们也都知道，别与他一般计较。”EAU文惺网
有人在劝青铜的妈妈：“算了算了。”EAU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撩起衣角擦着眼泪：“不作兴这样糟踏人。我们是穷，可我们不会去偷鸡摸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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