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去说我去说。”村长就去了青铜家。C36文惺网
“人家人来了。”村长说。C36文惺网
爸爸妈妈一听，立即让青铜去找正在外面玩耍的葵花，并让他带着葵花赶紧躲起来。C36文惺网
村长说：“不必躲起来。人家是来与你们商量的，怎能抢人呢?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麦地!大麦地人能看着人家把我们的一个孩子抢去?”他对青铜说：“去，和葵花一起玩去吧，没有事的。”C36文惺网
村长坐下来，与青铜的爸爸妈妈说了一大通话：“看这情况，难留住呢!”C36文惺网
青铜的妈妈就哭了起来。C36文惺网
正赶上葵花回来。她往妈妈怀里一钻：“妈妈，我不走!”C36文惺网
不少人来观望，见此情状，不少人掉泪了。C36文惺网
妈妈说：“谁也不能把她带走!”C36文惺网
村长叹息了一声，走出青铜家。一路上，他逢人就张扬：“他们要带葵花走呢!人在村委会呢!”C36文惺网
不一会儿，全村人就都知道了。知道了，就都往村委会跑，不大一会儿工夫，人群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村委会围了个水泄不通。C36文惺网
上头的人推窗向外一望，问村长：“这是怎么回事?”C36文惺网
村长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呢?”C36文惺网
人群先是沉默着，不一会儿，就开始说的说，嚷的嚷：C36文惺网
“想带走就带走?天下也有这种道理!”C36文惺网
“这闺女是我们大麦地的!”C36文惺网
“他们知道这闺女是怎么养大的吗?夏天，她家就一顶蚊帐，全家人点几根蒲棒子熏蚊子，把蚊帐留给这闺女。”C36文惺网
“她奶奶在世的时候，到了夏天，哪一夜不是用蒲扇给这闺女扇风，直到把她的汗扇干了，自己才睡?”C36文惺网
“这闺女，打那一天进他们家门，我们就觉得她就是他们家的闺女。”C36文惺网
“日子过得苦死了，可是再苦，也没有苦了这闺女。”C36文惺网
“这闺女也懂事。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闺女。”C36文惺网
“这一家人，过得那个亲!才是一家子人呢!”C36文惺网
……C36文惺网
有几个人走进了村委会。C36文惺网
村长说：“出去出去!”C36文惺网
那几个人站着不动，冷冷地望着城里人。C36文惺网
城里人，看到外面黑压压站了这么多人，很受震动。他们对村长说：“我们不是来抢孩子的。”C36文惺网
村长说：“知道知道。”C36文惺网
其中一个挤进门里的汉子终于大声说：“你们不能带走孩子!”C36文惺网
外面的人一起大声喊着：“你们不能带走孩子!”C36文惺网
村长走到门口：“叫唤什么叫唤什么?人家不是来商量的吗?你看，人家都没有直接去青铜家，让我先去说说看。”C36文惺网
还是那个汉子，冲着城里人说：“你们趁早回去吧。”C36文惺网
村长说：“怎么说话呢?一点儿礼貌都没有。”C36文惺网
村长走进里屋，咂着嘴：“你们都看见了，带走孩子，难，难哪!”C36文惺网
城里人看着这番局面，还能说什么?对陪同他们来的上头的人说：“要么，我们就走吧。回到城里，我们向领导汇报了再说吧。”C36文惺网
上头的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说：“今天也就只能这样了。”掉头对村长小声说了一句：“这事没有完，我可告诉你!”C36文惺网
村长点了点头。C36文惺网
上头的人说：“请大伙儿散了吧。”C36文惺网
村长走出来：“散了散了!人家要走了，人家不接葵花了!”C36文惺网
村长带着一行人走出屋时，大麦地的人很客气地让出了一条路。C36文惺网
过了年，天刚转暖，风声又紧张了起来。C36文惺网
村长被叫到了上面。C36文惺网
上面说：“这事，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上面让村长回去做工作，三天三夜说不下来，就十天半个月，反正人家等着。这事，是一层一级压下来的，是不可以不办的。C36文惺网
市长把这事当成了大事，当成了他的城市还有没有良知、还有没有责任感的大事。他要全市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一个被遗忘在穷乡僻壤的女孩，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城市。但市长反复叮嘱，要好好做工作，要对孩子现在的父母说清楚，孩子还是他们的孩子，只是为孩子的前途着想，才让她回城的。这样做，也是对她的亲生父亲的一个交代。他相信孩子现在的父母会通情达理的。他还亲自给村长写了一封信，代表整个城市，向大麦地人、向孩子现在的父母致敬。C36文惺网
村长又来到了青铜家，当面向青铜的爸爸、妈妈念了那封信。C36文惺网
爸爸不说话，妈妈就一个劲地哭。C36文惺网
村长问：“你们说这怎么办?”C36文惺网
村长说：“人家有道理。确实是为了葵花好。你们想，这孩子如果留在我们大麦地会怎么样?她去了城里又会怎么样?两种命呢!谁还不知道，这闺女走了，你们心里会有多难受吗?知道，都知道，人家也知道。这些年，又是灾来又是难，这闺女幸亏在你们家。要不然……哎!大麦地，哪一个也没有瞎了眼，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一家子，把心扒了出来，给了这个死丫头!她奶奶在世的时候……”村长开始抹眼泪，“拿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能天天把她顶在头顶上……”C36文惺网
村长就坐在凳子上，没完没了地说着。C36文惺网
爸爸始终不说话。C36文惺网
妈妈始终就是落泪。C36文惺网
青铜和葵花一直没有出现。C36文惺网
村长问：“两个孩子呢?”C36文惺网
妈妈说：“也不知去哪儿了。”C36文惺网
村长说：“躲起来也好。”C36文惺网
青铜和葵花真的躲起来了，是葵花执意要躲起来的。C36文惺网
他们这回没有躲到芦苇荡。妈妈说：“芦苇荡里有毒蛇，不能久呆。”C36文惺网
他们藏到了一只带篷子的大船上，然后就让这只大船漂流在大河上。C36文惺网
知道他们藏在这只大船上的，就只有一个人：嘎鱼。C36文惺网
嘎鱼是撑着放鸭的小船，路过大船时发现青铜和葵花的。嘎鱼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说的。”C36文惺网
青铜和葵花都相信。C36文惺网
嘎鱼问：“要不要告诉一下你们爸爸妈妈?”C36文惺网
青铜点点头。C36文惺网
葵花说：“告诉他们我们藏起来了，但不要告诉他们我们藏在什么地方。”C36文惺网
“知道了。”嘎鱼撑着他的小船，赶着他的鸭群走了。C36文惺网
嘎鱼悄悄地告诉了青铜的妈妈，见青铜的妈妈一副担忧的样子，他说：“你们放心，有我呢!”C36文惺网
大麦地人，从老到小，一个个都变得很义气。C36文惺网
这之后，嘎鱼就在离大船不远不近的地方放着他的鸭。他告诉青铜和葵花：“你妈叫你们藏着别出来。”这不是青铜的妈妈的意思，而是他嘎鱼自己的意思。C36文惺网
到了吃饭的时间，嘎鱼就会将青铜的妈妈烧好的饭菜，用一个篮子拎着，悄悄地放到他放鸭的船上，再悄悄地送到大船上。C36文惺网
城里人又来了，这回是坐县上那只白轮船来的，有五六个人。一层一级的，陪着他们来的，又是五六个人。这回来的人当中，有两个人，大麦地人都认识，就是那年将葵花带到老槐树下的阿姨。她们老了许多，也胖了许多。见了村长，她们俩，紧紧抓住村长的手，想说什么的，但声音却一下哽咽住了，泪水也将眼睛模糊了。C36文惺网
村长将她们带到大河那边的干校看了看，两个人站在萋萋荒草间，不知为什么，哭了起来。C36文惺网
终于又谈起葵花回城的事。C36文惺网
村长说：“正说着呢。孩子她爸爸妈妈，好像有点儿被我说动了。再慢慢说。你们一起来帮我说。就是感情太深了!”C36文惺网
两个阿姨想见见葵花。C36文惺网
村长说：“听说你们要带她走，小丫头跟他哥哥一道，躲起来了。”他一笑，“两个小鬼，能往哪儿躲呀?”C36文惺网
两个阿姨说：“要不要找一找?”C36文惺网
村长说：“找过，没找到。”村长又说：“没关系，就让他们先躲着吧!”C36文惺网
嘎鱼再见到青铜、葵花时，说：“城里来人了，你们千万别露面啊!”C36文惺网
青铜和葵花点点头。C36文惺网
“没有事，你们就在船上呆着。”嘎鱼说完，撑着他的小船，又去追赶他的鸭子去了，一路上，他不住地唤着他的鸭子：呷呷呷……C36文惺网
声音很大。C36文惺网
嘎鱼要让藏在船舱里的青铜和葵花知道，他就在他们附近呆着呢……C36文惺网
村长带路，城里的两位阿姨来到了青铜家。C36文惺网
坐在凳子上的爸爸妈妈一见，愣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C36文惺网
爸爸妈妈比她们两位的岁数稍大一些。C36文惺网
两位叫道：“大姐!大哥!”随即，伸出双手去，分别握住了青铜爸爸和妈妈的手。C36文惺网
几年不见，她们觉得青铜的爸爸、妈妈衰老了许多。望着青铜爸爸和妈妈枯涩、暗淡的脸色和已经显出佝偻的身体，两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紧紧抓住他们的手，半天不肯松开。C36文惺网
村长说：“你们说话。我先走了。”村长便走了。C36文惺网
两个阿姨一个高一点儿，一个瘦一点儿，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眼镜。戴眼镜的姓黄，不戴眼镜的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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