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是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游戏?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迷信?还是“原来你也在这里”的两情相悦?cXz文惺网
一开始,你以为爱一个人可以爱得石破天惊欲罢不能,后来才发现,你只是以对方为载体,痴爱自己心中的幻想和感觉。cXz文惺网
在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里,斯万经历了这样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情。cXz文惺网
男人进入不惑之年,就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容易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只有产生心心相印的感觉,才会萌发爱情。cXz文惺网
不惑之年的斯万在宴会上第一次遇见奥黛特时,并没有对她一见钟情。奥黛特虽然不难看,但也没有引起他兴趣的美貌,也就引发不了他的情欲。cXz文惺网
美貌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奥黛特身上司空见惯的样貌,甚至让斯万有点厌恶。奥黛特每次来访,斯万都为她的美貌不属于自己喜欢的类型而深感惋惜。cXz文惺网
按照正常逻辑,他俩之间是不会发生爱情的。cXz文惺网
斯万喜爱音乐、绘画,具有良好的艺术修养。有一次,偶然听到的一个乐句,使他获得特殊的快感,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青春。cXz文惺网
正是在这种偶然情况下,他对奥黛特的印象鬼使神差般发生改变,之前不入眼的体态引起了喜爱,以至于开始想与她心心相印。cXz文惺网
当斯万无意间发现奥黛特的相貌与他喜爱的一位画家作品中的女性相像后,他开始从美学角度观察、欣赏、凝视她。cXz文惺网
奥黛特的美貌虽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但“他从自己的美学修养中找到了根据。”cX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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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木心认为爱情有三种境界,少年爱情出于好奇,盛年爱情出于审美,中年爱情出于求知。cXz文惺网
斯万“把爱情建立在一种可靠的美学内涵基础上,疑团烟消,爱情被肯定下来。”他混淆了艺术与生活,以至于把用美学方式体会到的美,放在现实生活中的女人奥黛特身上。cXz文惺网
一旦拥有,就开始害怕失去。爱情因此让人同时感受着快乐与痛苦。cXz文惺网
因为怕失去,斯万想方设法预防彼此的厌倦,他写信给奥黛特,假装失望和愤慨,借此获得奥黛特从未给过的脉脉温情。他出于爱情的排他性和强烈嫉妒,连夜四处寻找没有在宴会中如约出现的奥黛特。cXz文惺网
“激情在我们身上引发一种不同的性格,暂时代替原有的性格,从而消除以表达性格的固定不变的标记。”cXz文惺网
奥黛特成为斯万的情妇后,他开始视爱情为生命,愿意为追求快感牺牲掉休息和利益。cXz文惺网
我们往往因为爱上一个人而爱上全世界,也只有先爱上一个人,才会爱上全世界。cXz文惺网
在斯万心中,奥黛特赋予万物魅力。他忍不住回想她的微笑,回想与她在一起的情形。理性提醒他,这个女人并不聪明,趣味拙劣,对事物持有庸俗看法。可是为了不失去爱情,斯万心甘情愿爱护她的本质。他把她的虚荣视作风雅,肤浅视作天真,责怪视为关切。cXz文惺网
为了与奥黛特心心相印,斯万不但总是接受她的主张,走进她的社交圈,还主动去喜欢她所喜欢的东西,甚至模仿她的生活习惯。cXz文惺网
爱会让人失去自我,沉迷于两个人的甜蜜。如果是一份盲目的爱,自己也许会成为情感的傀儡。cX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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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万对奥黛特很用心,愿意为她花费钱财,他想激发她的感激之情,由此向他表露深层情感,这是他对两人之间的希望。cXz文惺网
“情人之间,爱得太深的一方一旦表露,就永远使得接受爱情表露的一方不必爱得太深了。”cXz文惺网
因此,爱情是折磨人的游戏,痛并快乐着。斯万明明非常在乎奥黛特的一举一动,可是为了避免“接受爱情表露的一方不必爱得太深”这种情况的出现,他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却在猜忌和嫉妒的驱使下跟踪她,确定她并没有跟别人幽会后心满意足。他爱得忘我,甚至卑微。cXz文惺网
从反感到惊喜,从激情到沉沦,斯万被奥黛特牢牢吸引,久而久之,她反倒首先厌倦起来。爱情使斯万主动抛弃了之前的爱好与社交圈子。爱情让他沉迷其中,如痴如狂。激情之爱几乎是病态的,一旦痊愈,兴趣就会消失。cXz文惺网
在一次晚会中,在音乐教诲下,斯万突然明白:奥黛特对他的感情不会恢复了,他在她身上寄予的希望——她向他表露深层情感的行动永远不会实现了。cXz文惺网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看起来,斯万爱上奥黛特毫无理由,一反常态,又有美学感知理论作为理由。这让我想起毛姆的《面纱》,沃特对吉蒂说道: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力,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cX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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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不需要堂而皇之的理由,因为爱的是由对方引起的身不由己的美妙感觉。cXz文惺网
不爱一个人,总会事出有因。对斯万来说,可以让他终止爱奥黛特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愿意摒弃撒谎——注意,不是撒谎,而是不愿摒弃撒谎这一习性。cXz文惺网
斯万可以原谅奥黛特荒淫无耻、狂欢淫乱的生活,原谅她跟自己同居的同时还跟别的情人偷偷来往。既然爱她,就该原谅一个人的过去。但他恼恨她的欺骗和虚假。说到底,爱情里最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就是彼此不够坦诚。cXz文惺网
曾经,他只要想到有朝一日可能不再爱奥待人就会不寒而栗,然后为此保持警惕;如今,他守住爱情的愿望淡漠了。cXz文惺网
爱情,来的时候不会打招呼,离开的时候也不会说再见。cXz文惺网
爱情如梦,当斯万醒来,忍不住发出感慨:“真想不到,我浪费了几年光阴,巴不得去死,为的是把我最崇高的爱情献给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献给一个跟我不是同一类型的女人!”cXz文惺网
盲目的爱,已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斯万最终娶了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cXz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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