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惜(陕西商洛)rFf文惺网
民娃五岁时随母亲改嫁南湾大队一户南姓人家,初中毕业回队里当了农民。匠人在农村受人敬重,一技在身,便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经人引荐,民娃拜大队刘木匠为师,木匠高超的技艺在南湾是出了名的。
民娃学徒是从拉锯、锉锯、磨刨刀开始,逐步捉锛、抡斧、打线、开料。师傅对徒弟要求很严,刨子推不平、拉锯跑了线、砍斧过了头,常常就是一顿训斥。民娃默默忍受着,严师出高徒嘛,自我安慰着。他头脑灵活,眼勤、手勤、腿勤,得到师傅喜欢,便毫无保留地传授技艺。
光阴在墨斗的黑线上、手锯的锯齿上、斧头的斧刃上跳跃,在刨子的刨花里、凿子的凿眼里、秋尺的数字里穿梭,在砂纸的沙沙中、油漆的清香中、骨胶的热气中荏苒。小件的凳子、椅子、桌子、木桶、木耙、木杈,大件的木门、木窗、木柜、衣柜、橱柜、风车。跟随师傅做得有板有眼、匠心独具,盖房架檩、改梁换柱亦能上手。冬去春来,三年学徒期满,师傅让继续跟着他干,民娃从此有了工钱。名师出高徒,在南湾一带,他和师傅一样有了名气,受人敬重。
民娃逐渐有了人脉,南湾大队换届被群众选举为二组组长。他游刃有余地处理着政务事务,渐渐地群众给予这个青年很高评价。他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年轻有为,深受大队书记、大队队长器重。
南湾大队二组有个年轻姑娘——秋红,高高的个子、双眼皮、大方脸、一双麻花辫垂到腰间,头顶头发分出的畔子又白又直,一身蓝布衣服十分得体,凹凸有致,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秋红和民娃同庚又是初中同学,看到有着木匠手艺又当大队干部有能力有魅力的民娃。心想:求学时其貌不扬,出社会几年变化这么大!
集体上工的路上,秋红总会和民娃走在一起,没话找话说着话,没乐找乐快乐着,肩并肩锄碰锄地一路走着说着。上工时俩人在一起劳动,中途休息时,秋红赶忙拿来自己带的水让民娃喝,他不好意思,她再三推让,他接过水喉结一上一下地咕咚咕咚喝起来。旁边的人笑着说:“民娃,秋红看上你了!哈哈哈……一阵笑声回荡在田野上空。秋红涨红着脸对那人说:“看上你了。”旁边的人又笑起来。
民娃认为自己当了组长,秋红是在巴结他,也没多想。一天晚上,秋红将做好的一双布鞋和两双鞋垫送到民娃家,民娃说:“我有鞋穿,没让你做呀!”秋红声音柔柔地说:“你那双布鞋,脚趾头漏出来了,该换了。”在她的恳求下,他换上新鞋,大小正好,他好奇她怎么知道他穿多大的鞋。原来,一次雨天过后,两人在路上碰见聊了几句,他有事匆匆走了,泥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她看周围没人,就地捡起一个干树枝,量了脚印的长度宽度,回去做了鞋。两人彼此有了好感,来往就多起来。他们的身影和笑声留在山坡上,留在河堤上,留在原野上。人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狗怂民娃,竟有这艳福!”。
这一年,上面给南湾大队两个招工指标,经大队领导班子综合考量,民娃名列其中。民娃将此事告诉秋红,秋红高兴地说:“你真优秀,为你自豪!”接下来几天,两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秋红却坐立不安,心事重重。两人又一次见面时,他发现她脸色灰暗,像没休息好,问其原因,她吞吞吐吐地说:“民娃哥,你就要进省城当工人,吃商品粮了,为你高兴,真羡慕你!我是农民,不配你了,咱俩以后还能在一起吗?”他说:“看你想的,当工人就了不起了!你想招工,来年大队再有指标给你争取一个。”她说:“说的轻巧,好几年来,南湾大队都没有招工指标,去年大队在县上评了先进,上面给了两个指标。”他说:“要么,我把招工指标让给你,明年我再争取。”她说:“这样行吗?”他说:“有啥不行的,我和大队领导关系不错,给说说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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