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流氓冤案

早年拜读了陈宝良教授的《中国流氓史》，所以在品读《诗经》时不禁想起这个话题。在鲁迅先生发布《流氓与文学》的演讲之前，“流氓”还没有明显固化的贬义色彩，古时候它的前身叫做亡赖少年，简称亡赖。《史记》里面说“始大人常以臣亡赖，不能治产业”，辛弃疾有写词“最喜小儿亡赖”，这些亡赖和今儿的流氓形象相差甚远。《诗经》里就有一个著名的亡赖，但他比较憋屈，被冤称为中华文明史上第一个负心汉。8MY文惺网

《说文解字》曰：“氓，流民也。”据此推测，《氓》里“抱布贸丝”的亡赖少年应该是个流商贩子，经常跑外地捯饬小买卖。这个流氓一开始假装出老实人的样子接近美丽的蚕娘，等到成了婚就暴露出了“本来面目”，实施家庭暴力。主流学者们在各自的注疏里都表达了对蚕娘的同情，认为此诗开启了中华文明史上批判负心男人的先河，“氓”也成为了文学形象中的第一个陈世美。可是，我认为诗里蚕娘“女性+弱者”的地位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很多人的判断，况且《氓》想表达的内容不止是弃妇的哀怨。我在这里想为男人们说句公道话，婚姻感情的事历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古难题：8MY文惺网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婚前流商向蚕娘求婚，蚕娘一犹豫他就急跳脚了。看得出来这哥们脾气还挺急躁，蚕娘却曲意迁就，在感情上她一直处于下风；婚后蚕娘极力表达自己为主妇的辛苦，称她男人“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但她却没有指出他何处失德。这很奇怪，如《柏舟》就指明群小欺妻，《江有汜》表明了丈夫弃妻，《我行其野》诉夫喜新厌旧，《氓》里却不见蚕娘怨恨所指。古人说了，用心专者必怨，如果以蚕娘的桑叶说——色衰爱弛来解释亡赖对蚕娘的冷热暴力，我认为此看法仅通过蚕娘一方的语处境来解释，忽视其背后的男女价值观差异的结构性因素了。从蚕娘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他们生活艰辛，作为一家之主的亡赖——商贩子要四处游走赚钱，少不了对妻子的冷落，这点可以参见《琵琶行》的商妇。如果在外生意惨淡，回家还要面对妻子的絮叨甚至怀疑，加上他那个砂锅脾气，难免通过暴力发泄。民间有句俗话，穷人打老婆。8MY文惺网

 风诗主张教化，《氓》就给我们展示了关于婚姻方面的问题：男人为谋生计，无法兼顾情感生活；二人脾气不和，中间可能有过激烈的争吵，男人使用了家庭暴力。这么一说，不也是咱现代人遇到的婚姻问题吗？但这个难题《诗经》里也没说出具体解决方法，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有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至今仍为诸多女性婚恋观的指导方向，告诫女人警惕爱情的糖衣炮弹，沉溺爱河里最后淹死的还是自己。8MY文惺网

可怜广大男同胞，明明老实巴交的却被说成是流氓！8MY文惺网

（作者：晏秋洁）8MY文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