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我吗？

我还是我，可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T8L文惺网

1990年，在一个各种物质匮乏的年代，在一个在全村第二家刚盖好的大院（父亲总自豪地说，当时我们家是第二位盖新房的，而且全村最大）里，我呱呱落地了。我只知道，父亲是喜悦的。母亲呢，我不得而知。小眼睛，塌鼻子大概是我唯一的特征。也是不讨喜的相貌吧。T8L文惺网

在我床边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的，是大我整两岁的哥哥。溜圆的大眼睛，浓黑的头发，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他却表达已经很利索了。不哭不闹、聪明活泼的他，他从出生起，就注定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宠儿。T8L文惺网

据说我小时候特别闹腾认生，只能父母抱着，旁人一碰就哭。从小时候的照片上看，我一直是面黄肌瘦略带愁容的，后来猜测觉得跟天生脾虚有关。T8L文惺网

我应该也拥有过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童年吧。毕竟不用上辅导班。T8L文惺网

处在一个封闭世界的我，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整个天空。而我不是这个天空的宠儿。哥哥才是。整个少年时期是在处心积虑跟哥哥争夺妈妈的宠爱中度过的。因为爸爸经常不在家。我哭喊耍横，跟妈妈斗嘴，跟哥哥抢夺好东西，只是想表达诉求，赢得妈妈的注意力。可妈妈那时候很忙，大概是为生计忙碌，无暇顾及小女儿是如何缺爱以及从内向到忧郁的。T8L文惺网

同我一起长大的，是小我一岁的堂妹。漂亮、聪明、活泼、能说会道，父母宠爱。我恰相反。我害怕跟她比较，却又忍不住作比较。T8L文惺网

高中之前我没有什么稳定的朋友。年级总是一年一换。大概在我看来，只是天天一起吃饭作伴的，还不能称为朋友吧。因为不走心。T8L文惺网

成绩总也不好，老师不喜，父母忧心。我却很晚才开窍。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是读四年级的时候，一篇标题为《古井》的课文，我不知为何竟然跟上老师的节奏，课中老师叫人回答问题，我竟然将答案呼之欲出。这位同学没有回答出来，我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将正确答案握在手里的自信和幸福感。从那之后，我明白，原来，这才叫认真听课。只要不走神就可以了。T8L文惺网

初中以前，我从没有得过奖状，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是需要有神力相助才能得到的；而哥哥和堂妹是每年都要捧回好几个。父母喜，我忧。现在还记得小学时候成绩好、年年得奖的女同学一脸骄傲、说话也有底气的模样。我大概从来都是一位没有故事的女同学。T8L文惺网

没有暗恋，没有情书的童年。T8L文惺网

大概是从四年级的那节课开始，我慢慢开窍了。T8L文惺网

考试还是没有好名次，大概因为基础实在太差。可我在稳步前进。T8L文惺网

五年级，班级第八名。历史最好的成绩。父亲特意打电话跟远在广东的母亲打了电话郑重地说了这个事。我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态度了。T8L文惺网

六年级，竟然当上了小组长。历史上的第一个班级职务。T8L文惺网

六年级期末考得还不错，升到初中面临的人数更多，初一入门班级第13名。历史上最骄傲的事，还可以坐在前几排中间的位置了。T8L文惺网

初一开始学习英语。六年级那个暑假悄悄提前学了26个字母，所以对于英语有莫名的自信。英语成绩一直还不错。英语果然是我的幸运科目。T8L文惺网

初二、初三，我努力往上，英语语文一直很配合地遵循“投入越多回报越多”的原则，我却卡在了致命的数学上。还记得那时候看数学老师都是胆怯地低着头的，生怕他们或生气或绝望的眼神，竟然跟，跟小时候父母看我成绩单的深深失望的眼神很类似。数学，让我再次抬不起头来。T8L文惺网

已经忘了从何时起，母亲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多了起来。也许以前一直也是这样，我只是选择性地忽视吧。T8L文惺网

初中，已经不再跟哥哥争宠了，因为他被游戏耽误的人生开始慢慢偏轨了。当时，我们还什么都未察觉。T8L文惺网

竭力跟数学、物理、化学作斗争的我，到最后的最后依然也没取得如意的成绩。以几分之差没能进入我想去的高中。我以为我此生都上不了学了。（其实，当时也并不如何喜欢读书。大概想要读书，只是我觉得可以逃避繁重的工厂劳动生活吧。）T8L文惺网

然而父母觉得欣喜不已。我的父母，最大的好处是，从来觉得读书都是有用的。T8L文惺网

炎炎夏日，母亲在随州各大高中奔走了一整天，最后选了一所只开办了两年的私立高中。没有名气，不受重视。跟我一样。T8L文惺网

事实证明，母亲眼光极好。我们这一届学生中，有很多都是初中优等生，中考失误最后无奈到这所学校来的。我们将一起在这所崭新的学校开启崭新的人生。我们一起跟高考拼杀。T8L文惺网

崭新的更大班级，我是第三名。历史最好的成绩。T8L文惺网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四年级的那节语文课和英语改写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继续像小学那样糊涂地学下去，现在我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我还是我吗？T8L文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