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小菜

母亲的祖父曾在城内九华山一带开作坊，家境富足，1937年日本人进城前，他们也随难民一起跑反江北。母亲生于1941年，日本人投降后随外公回到南京，家里的生意不如以前了，外公便携家迁到郊外以种菜为生。外婆一生育有八个儿女，生活极其艰苦。外公卖不掉的菜又舍不得扔，就叫外婆腌起来，外婆腌的小菜味道极好，绝非她手巧，而是她在腌菜过程中时常征询儿女们的意见，然后适当的增减作料。我妈在外婆身边耳濡目染，以至后来她也学会了腌菜。sPG文惺网

母亲嫁给父亲后，过起了一工一农的生活，虽说没有赛过富农，可条件还算可以，就这样，母亲仍然极其节俭，除了小雪(节气)时腌上一缸青菜外，平时还腌些豇豆、黄瓜和大蒜，这些都是自留地里吃不完的。每次出差，我都要买些当地的小菜请母亲品尝，那是所到之处最好的特产。邻城扬州素以酱菜闻名，而酱黄瓜和螺丝菜等还被誉为“三和四美”。因妻、女都爱吃，每次去扬必定捎些回来，此外龙城常州的萝卜干清脆香甜，咬一口让人唇齿留香。让我们这个素以萝卜自诩的城市人感到憾言。每到萝卜收获季节，母亲都会叫老爸到郊外农家称个百十斤回来，她将萝卜切好后放在屋外晾干，再把大盐、八角和花椒用锅里钞热后倒入脸盆与萝卜拌匀，最终装坛密封，数日后揭开盖子，香味扑鼻，我们称其萝卜饷。当年朱元璋在财政匮乏时，就把这发给士兵做为军饷而得名。sPG文惺网

萝卜的另一种腌法是将其洗净切块后放入盐水里泡，韩国人在南京研修时邀我去他府上，我在他家尝过泡萝卜，咬一口酸中带甜。回家后把其做法讲与母亲听，她记录着制作程序并如法炮制，味道虽与韩人做的大相径庭。可我还是觉着母亲做的好吃。母亲曾经腌的菜味道很厚，源于我们传统的饮食习惯，她总认为吃盐能增加力气，现在这个观念已有所改变。sPG文惺网

我品尝过各种小菜，感觉还是母亲做的入味，任何偏辣、偏咸或偏酸都会通过我的舌头反馈给母亲，她不断的调整作料的份量，以至愈来愈适合我的口味。九十年代末，我们的自留地被征收了，吃菜也全靠买了，母亲便把这些坛坛罐罐奉送给了乡下亲戚，母亲已许久没有腌菜了，平常以现炒或凉拌为主，她讲这样比较健康些!sPG文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