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李健吾

　1934年初林徽因读到《文学季刊》上李健吾关于《包法利夫人》的论文，非常赏识，随即写了ewu文惺网

长信给李健吾，约李来她家里面晤。那时林徽因已经享誉文坛，她的“太太客厅”正闻名北京全城ewu文惺网

，许多人以一登“太太客厅”为幸事。林徽因的这种方式约见，多用于未相识的文学青年，如萧乾ewu文惺网

，故似有勉励、提携的意思。然而年龄上李健吾只比林徽因小两岁，而且差不多在十年前就发表作ewu文惺网

品、组织社团，相当活跃的了，文学上算得林徽因的前辈，不知他们见面时是如何一番情景。反正ewu文惺网

两人的订交起始于此，以后都在“京派”圈子里引为知己，尤其是李健吾，对林徽因推崇备至。林ewu文惺网

徽因借鉴意识流手法创作了小说《九十九度中》，有保守的大学教授竟然读不明白，为此李健吾写ewu文惺网

出了与小说同题的评论，热情称赞林徽因：“在我们好些男子不能控制自己热情奔放的时代，却有ewu文惺网

这样一位女作家，用最快利的明净的镜头(理智)，摄来人生的一个断片，而且缩在这样短小的纸张(ewu文惺网

篇幅)上。”并指出：“在我们过去短篇小说的制作中，尽有气质更伟大的，材料更事实的，然而却ewu文惺网

只有这样一篇，最富有现代性。”李健吾关于林徽因小说《九十九度中》的评论，成为李健吾式文ewu文惺网

学批评的一个代表文本，并选入多种有关林徽因的书籍。ewu文惺网

　　抗战八年，林徽因避居西南后方，李健吾则蛰居沦陷的上海，虽音讯阻隔，但阻隔不了李健吾ewu文惺网

对女作家的惦念。当误传林徽因已经病故，李健吾在《咀华记余·无题》中表达了对林徽因和其他ewu文惺网

三位女作家的这种情感。他说：“在现代中国妇女里面，有四个人曾经以她们的作品令我心折。我ewu文惺网

不想把她们看作流行的‘女作家’，因为侮辱她们，等于伤害我的敬意。好象四种风，从四个方向ewu文惺网

吹来，她们从不同的社会角落出来，传统不同，环境个别，因而反应和影响也就不能属于一致，有ewu文惺网

时候也许完全相反。一位是从旧礼教冲中来的丁玲，绮丽的命运挽着她的热情永远在向前跑;一位是ewu文惺网

温文尔雅的凌叔华，像传教士一样宝爱她的女儿，像传教士一样说故事给女儿听;一位是时时刻刻被ewu文惺网

才情出卖的林徽因，好象一切有历史性的多才多艺的佳人，薄命把她的热情打入冷宫;最后一位最可ewu文惺网

怜，好象一个嫩芽，有希望长成一棵大树，但是虫咬了根，一直就在挣扎之中过活，我说的是已经ewu文惺网

证实死了的萧红。”“但是，我前面举出的四位作家，死的死(据说林徽因和萧红一样，死于肺痨)ewu文惺网

，活的活。都在最初就有一种力量从自我提出一种真挚的，然而广大的品德，在她们最早的作品就ewu文惺网

把特殊的新颖的喜悦带给我们。她们努力朝客观的道路走，她们把个别的希望摆在各自的方向。我ewu文惺网

不想在这里仔细分析她们四位，因为她们每位全值得我奉献一篇专论。最像一个典雅的中国人的是ewu文惺网

凌叔华，然而最伟大的却是丁玲，萧红的前途应当没有穷尽，林徽因的聪明和高傲隔绝了她和一般ewu文惺网

人的距离。”ewu文惺网

　　大概是发表这篇文章的同时，李健吾确切地得知林徽因尚在人世，喜出望外，立即又专为林徽ewu文惺网

因写了一篇《林徽因》，收入多人合集《作家笔会》(沪上“春秋文库”的一种)。这篇文章几乎不ewu文惺网

为世人所知，连编集关于林徽因文字相当齐全的《窗子内外忆徽因》也未编录。好在《林徽因》一ewu文惺网

文不长，此予全文抄录(原书似有字、词脱漏，但不便臆测妄加)：ewu文惺网

　　足足有一个春天，我逢人就打听林徽因女士的消息。人家说她害肺病，死在重庆一家小旅馆，ewu文惺网

境况似乎很坏。我甚至于问到陌生人。人家笑我糊涂。最后，天仿佛有意安慰我这个远人，朋友忽ewu文惺网

然来信，说到她的近况，原来她生病是真的，去世却是误传了。一颗沉重的爱心算落下了一半。ewu文惺网

　为什么我这样关切，因为我敬重她的才华，希望天假以年，能够让她为中国文艺有所效力。在中ewu文惺网

国现存的知名女作家里面，丁玲以她的热和力的深厚的生命折倒了我，凌叔华的淡远的风格给我以ewu文惺网

平静，萧红的《生死场》的文字像野花野草一样鲜丽，直到最近，杨绛以她灵慧的文静的观察为我ewu文惺网

带来更高的希望。作品没有她们丰盈，才华的显示不是任何男女所可企及，然而命运似乎一直在和ewu文惺网

她的倔强的心性为难。ewu文惺网

　　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性子直，好强，几乎妇女全把她当做仇敌。我记起她ewu文惺网

亲口讲起的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因为每星期六下午，便ewu文惺网

有若干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时代应有的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察庙宇回到北平，她带了ewu文惺网

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时叫人送给冰心吃用。她们是朋友，同时又是仇敌。她缺乏妇女的幽娴ewu文惺网

的品德。她对于任何问题感到兴趣，特别是文学和艺术，具有本能的直接的感悟。生长富贵，命运ewu文惺网

坎坷;修养让她把热情藏在里面，热情却是她的生活的支柱;喜好和人辩论———因为她爱真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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