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李健吾

是孤独，寂寞，抑郁，永远用诗句表达她的哀愁。ewu文惺网

　　当着她的谈锋，人人低头。叶公超在酒席上忽然沉默了，梁宗岱一进屋子就闭拢了嘴，因为他ewu文惺网

们发见这位多才多艺的夫人在座。杨金甫(《玉君》的作者)笑了，说：“公超，你怎么尽吃菜?”公ewu文惺网

超放下筷子，指了指口如悬河的徽因。一位客人笑道：“公超，假如徽因不在，就只听见你说话了ewu文惺网

。”公超提出抗议，“不对，还有宗岱”。ewu文惺网

　　现在，到什么场合寻找她的音容?她和丈夫，抛弃闲适的客厅生活，最先去了昆明。这一对身体ewu文惺网

残弱的学者(中国唯一的古建筑学家，“金小玉”的范永立就借用他的职业。)艺人，有的是饱满的ewu文惺网

精神。我最初听到他们的信息，是有人看见林徽因在昆明的街头提了瓶子打油买醋。她是林长民的ewu文惺网

女公子，梁启超的儿媳。其后，美国聘请他们夫妇去讲学，他们拒绝了，理由是应当留在祖国吃次ewu文惺网

苦。他们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如今真就那样勇敢，接受上天派给祖国的这份苦难的命运?林徽因在她ewu文惺网

大勇若愚的忧患中，贫病中，倔强中，没有写出类似下面的一美好的词句：ewu文惺网

　　心此刻同沙漠一样平，ewu文惺网

　　思想像孤独的一个阿拉伯人?ewu文惺网

　　这是一篇十分真实、传神的人物素描。近年来记述、描写林徽因的作品很多，但或浮光掠影、ewu文惺网

有形无神，泛泛的才和貌而已;或无中生有、面目全非，电视剧《人间四月天》中的林徽因去历史人ewu文惺网

物之远尤给观众很大负面影响。唯林徽因生前挚友费慰梅(WilmaFaibank)所着《梁思成与林徽因》(ewu文惺网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7年出版)呈现了一个可信的历史人物，不过它化了十几万言的篇幅，而李健吾ewu文惺网

只用了千余字。赤热、口快、性直、好强，这一组词不足十个字，却简炼、准确勾勒出了林徽因的ewu文惺网

性格特征。这些性格特征往往被许多文章忽略。李健吾说热情是林徽因生活的支柱，实在属知己之ewu文惺网

言。“最先去了昆明”一句今天读来似乎寻常，但在文章发表的当时，抗战刚刚结束，读者不难掂ewu文惺网

出其斤两。“七七”事变之初，北平文化人，包括清华园的教授们，想留在沦陷区苟且者不乏其人(ewu文惺网

参见徐葆耕文《清华园沦陷前夕的教授们》)。最终大多数陆续奔向后方，却还是有一些人留了下来ewu文惺网

，且不论个别附逆当了汉奸。林徽因是最先一批走的，毫无犹豫，拖着重病之躯，扶老携幼上路，ewu文惺网

舍弃了舒适生活和贵重家产，以及她看得比家产更重的学术资料。为此李健吾非常敬重这位女作家ewu文惺网

，然而他并不像一些文章那样，把林徽因说成人人怜爱的大众宠儿。如李健吾说，林徽因有她的孤ewu文惺网

独、寂寞、忧郁。李健吾甚至直言，几乎妇女全把她当做仇敌。我听吴荔明女士说过，确实林徽因ewu文惺网

和亲戚里众多女性相处不谐，只与吴女士母亲梁思庄没有芥蒂。ewu文惺网

　　林徽因在女性中不合群的事实，李健吾以林徽因“高傲”解释个中原因，怕未必契中症结，我ewu文惺网

看更可能由林徽因的率真性情所致。林徽因绝顶聪明，过从皆知识界精英，如政治学家张奚若、经ewu文惺网

济学家陈岱孙、逻辑学家金岳霖、物理学家周培源，无不是他们各自学术领域里的泰斗人物，就不ewu文惺网

必说胡适、沈从文、叶公超、朱光潜……毋庸讳言，女性鲜有此辈，才情多远远逊于林徽因。她们ewu文惺网

既不能和林徽因在同一层面对话，林徽因又不知作谦和状和她们敷衍、周旋，那么同性们的误解、ewu文惺网

生分乃至嫉妒、怨忿，可想而知的了。我们从这里窥见的，或许倒是林徽因脱俗的一面。脱俗在女ewu文惺网

性来说多么难得，可惜，连相知匪浅的李健吾都未能理解女作家这一点，无怪乎林徽因要感到孤独ewu文惺网

、寂寞、忧郁了。ewu文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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